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沈遐說完“我追求你？怎麽可能？”後，明蔚也沒生氣，只是用一種“你就嘴硬吧”的眼神看了他一眼。
沈遐莫名感覺氣勢矮了她一頭，於是試圖解釋：“我不會……即使之前的我可能會，但既然你都告訴我了——一般我們看推理小說的時候，一旦被劇透了殺人兇手是誰，就沒有看下去的心情了，對吧？”
噢，明蔚說：“所以我是殺人兇手。”
什麽邏輯才能得出這個結論？
沈遐軟下語氣：“我不是那個意思。”
隨後他發現明蔚在很小幅度地笑。
她又說：“你剛說得不對，你自己把老版《東方快車謀殺案》和《控方證人》看了好幾遍。”
“不一樣，那是電影。”沈遐反駁，卻頓了頓，“我現在相信我們的確結過婚了。”
合著先前還不信，明蔚翻了下眼睛。
對話看似你來我往，實際話不投機。沈遐進了客房收拾床鋪，明蔚從沙發上起身，噔噔噔地走了幾步，將抽濕機打開，又噔噔噔去了廚房。
三個獼猴桃在砧板上一字排開，三刀下去，全都利索地切半。
明蔚懶得端出來，站在島臺邊拿調羹挖著吃。
她正對著客房房門，一望即見沈遐從櫃子裏翻出了床品，在套被子。
雖然沈家家底雄厚，傭人管家一應俱全，但沈遐大學是獨自在美國讀的，加之又有從小嬌養出的少爺毛病比如潔癖，這點家務難不倒他。
沈遐轉過身來時，明蔚默不作聲地垂下眼睛，沒再看他。
“我從櫃子裏找到這些。”沈遐抱著幾件衣服，站在門邊給她看，“是我的嗎？”
男式襯衫，沒怎麽穿過。櫃子裏還有褲子等，數量少，但種類齊全，有些甚至全新未拆。
調羹滯在空中，明蔚立刻說：“不是你的。”
“那我可以借用嗎？”他手邊沒有換洗衣服。
明蔚擡眼道：“你隨意。”
“多謝。”
既然像她說的，他們已經離婚，那她找了新歡，家裏有男人衣服也正常。沈遐沒有很放在心上，揀了一件襯衣，隨口問：“你現在有交往對象嗎？我逗留在這會不會有什麽不便？”
——明小姐最近有拍拖嗎？
——明小姐迄今保持單身，是否是對上一段婚姻戀戀不忘？
——明蔚小姐年已三十，還有沒有再結婚的打算呢？
這一類的采訪問題聽了不下百遍，明蔚沈下臉。
沒聽到回答，沈遐擡頭望去，島臺周邊已經沒有人了，明蔚的那間房門牢牢關上。
島臺上給他遺留了兩個半塊獼猴桃，彼此離得很遠。
將獼猴桃吃過，沈遐順手將果皮扔進廚餘垃圾桶，將兩只調羹洗了，關掉燈走出廚房，恍然一驚——他這些動作幾乎是肌肉記憶，壓根沒費心去找就知道垃圾桶、洗潔精、開關都在哪裏。
他在這間屋裏住過不短的一段時間。
意識到這點後，望著床上“其他男人”的衣服，心情不免有些微妙了。
沈遐洗漱過後，躺在床上睡不著。身體傳來疲乏的信號，但零碎的片段和信息在大腦裏回旋，無法定下心合眼入眠。他盯了會兒天花板，伸手拿來手機。
躺著的角度，除非把手舉得很正，沒法識別正臉。
先試試看密碼——什麽時候換成6位數了。
他之前的密碼是沈西屏生日，加上年份後兩位，試了一下不對。
收到Tisch錄取通知書那天，不對。
自己的生日，不對。
……123456，不對。
手機顯示：請1分鐘後重試。
沈遐：……
他認命地平躺著空想了一會兒，再次拿起手機，乖乖對準正臉解鎖後，打開瀏覽器，輸入：明蔚。
首條就是今日最新報道：音樂盛典久喚不應，“蔚”然不動迎八號波。
沈遐往下刷了刷，連著幾條都是類似標題，諷刺明蔚今晚在音樂盛典延遲出場耍大牌。
底下評論也不見好。
【小牌大耍，兩年壓根沒見她幾次，早就糊了還想著搶壓軸呢】
【看她面相就覺得好mean，有懂的嗎】
【她是不是又do了？？每次出來都長得不一樣，想問大姐你誰的程度】
【這姐苦等壓軸半天，拖不下去還是得上場，結果一個獎都沒撈到……有時真佩服明星的臉皮】
……
沈遐心裏沒太大波動，退出來後往下翻。明蔚話題不少，基本都是爭議，當眾懟記者、社交媒體發瘋、刁難幕後人員等事件層出不窮。怎麽說呢，聯想她今晚這惡劣態度，他也不覺得有多意外，這些新聞只是驗證了他對她性格的一點猜想。
沈西屏偶爾跟他吐槽過藝人有多難搞，後臺、劇組裏多的是為點小事大動幹戈的藝人，多半是節食多年心理扭曲，演藝業又是個捧高踩低嚴重到畸形程度的地方，有名氣就沒人敢得罪，“一個個都應該送到精神衛生中心裏面修身養性三年”，沈西屏的原話。
沈遐點開明蔚的百科看了眼生日，按滅屏幕，重新打開，輸入方才看到的數字。
解鎖成功。
沈遐沒有繼續翻看娛樂八卦的心情，再次按滅了屏幕。
熄滅的屏幕裏映出他自己的臉，沈遐不知作何感想，對著倒影說了一句，你什麽眼光。
倒影沒有笑。
許是窗外風雨聲太重，這一夜盡是光怪陸離的夢境，醒來時如潮水褪去，留下一片平坦空白的沙灘，什麽都沒能抓住。
他洗漱完出來，望見明蔚坐在客廳地板上，面前對著一臺筆記本電腦。
臉很素凈，離沈遐記憶裏的五官貼近許多。
可能睡夠了心情愉快，明蔚竟然對他很溫和地笑了一下，比口型說了句早晨。
沈遐楞了一下，要張口說早，明蔚忽地食指比在唇前，讓他噤聲。
他走近一些，聽到電腦中傳出人聲，反應過來她在視頻通話。
對方像是歐洲團隊，英語帶點口音，明蔚等他們一連串地說完，用英語回覆。
沈遐聽了一耳朵，主要是道歉，受天氣影響，香港這邊暫時飛不了，她團隊都在想辦法，但是最快也要一天後出發。
那邊又問了幾句確認，明蔚一一回覆，擔保一旦航務恢覆就盡快趕到西班牙。
Yvonne也在會議裏補充了一些內容。
等通話結束，明蔚松了口氣，合上電腦起身，問他：“你要吃早飯嗎？冰箱裏東西不多，可以去樓下買點。”
已不算早，昨日睡得晚，現下接近午時。沈遐打開冰箱查驗，她不是自謙，除了雞蛋、蘋果、脫脂奶和零星蔬菜，基本空空如也。
沈遐合上冰箱門，準備下樓，明蔚不陪他，將鑰匙往鞋櫃上一擱，站在一旁看他換鞋。
他隨口問：“你在國外念過書？”口語很流利，用詞也精準。
明蔚抱著手臂道：“你才在國外念過書。”
“這個我沒忘，問你呢。”
本想嗆他，對方倒像是不接戰書，明蔚定了一會兒，道：“學的，簽了香港公司後，粵語、英語都要學，後來也向你學過一點口語。”
沒想到又拐到自己身上，沈遐不知該如何發表意見，噢了一聲。
待他要出門，明蔚又出聲道：“我助理這幾天請假，你反正閑著也是閑著，來幫我做事。”
沈遐難以置信地回身。
“你讓我做你助理？”
非常坦然地一個：“嗯。”
沈遐提醒她：“航班恢覆後我就要回上海。”
“問了你秘書，你來香港前請了一周休假。”明蔚將手機遞給他看。
頂端的聯系人顯示的是“孫秘書”，沈遐聯想到自己消息列表中有個“孫睿”，大致對上了號。
兩人的對話發生在昨夜，大約是他剛上了她的車那段時間，內容相當無厘頭。
【明蔚：沈遐為什麽在我這裏】
【孫秘書：我不太清楚，老板現在在休假中，休到本月30號】
【明蔚：他腦子好像出了點問題】
【孫秘書：……這個可能得聯系他的心理醫生，請問他情況嚴重嗎？】
【明蔚：變弱智了】
【孫秘書撤回了一條消息】
【孫秘書：我這就去聯系醫生，我會盡快來香港一趟】
【明蔚：我這周有通告，來之前和我對下行程】
沈遐沒來得及看完，明蔚就將手機收回去了，仰頭看著他的表情，道：“看你樣子，也不記得孫睿。”
沈遐說實話：“不記得。我什麽時候當老板了？”
星沈集團是沈家家族企業，於清末以紡織業起家，綿延至今，如今商業版圖遼闊，涉足醫藥、消費、文娛、地產，業務遍布全球，屬於國內數一數二的大型集團。沈家為免樹大招風，向來是秉承低調家風，沈家人在公眾視野鮮有露面，唯一特立獨行的例外，是沈遐的母親沈西屏。
傳聞她不被沈老爺子看好，偏偏眼光刁鉆，在消費文娛領域很是做出了一些功績，譬如在地方衛視末落、網絡影視平臺興起時把握住了這局東風，兩年之內將原本平平無奇的星沈傳媒做到了行業頭部。
沈西屏也不似其他沈家人那般避諱曝光，頻頻出席媒體活動，在新聞上相當活躍，以至於當前人們一提星沈，率先想到的並非其立身的輕工業或是背後神秘莫測的沈家，反倒是沈西屏一人。
沈遐是沈西屏獨子，生父身份不詳。沈家將他保護得很好，前二十年，大眾媒體只是略有所知沈西屏有個兒子，從未得知他相貌、或是在做什麽。直至幾年前明蔚戀情曝光，男主角身份逐漸水落石出，才算是得以窺見廬山真面目。
沈西屏聲名鵲起後，麾下板塊從消費文娛擴展到醫藥、科技，幾乎執掌星沈集團半壁江山，不過沈遐作為她的兒子，雖說自小會耳濡目染一些商業知識，卻從沒有過繼承家業的打算。
他大學學的是電影，也真心相信自己會為之付出一生，至少記憶停留在22歲的他是堅定不移地如此認為——但明蔚告訴他，七年後的自己從母親那裏接手了星沈傳媒。
“等等，讓我理解一下。”沈遐背靠著門板，眼睛一錯不錯地看著明蔚，“那我畢業後，來香港拍的那部電影呢？”
七年前他剛剛畢業，正在籌備一部作品，來香港也是為的這個。
沈家從不看好他去做電影，從他當初報考Tisch就不支持，只當他是玩玩。他也有股傲氣，制作電影不拿沈家的錢，甚至避開星沈傳媒的關系網，自己去找了創投。去掉消失的七年記憶，當時作品還沒開拍，但沈遐沒覺得自己會拍不出來。
明蔚擡眼看他。
沈遐過於驚詫，沒註意到玄關逼仄，他們兩人此刻的距離近得有些暧昧。沈遐高大，在她跟前這麽站著，即使不說話也很有幾分壓迫感。七年過去，他的眉眼骨骼越發冷峻，被時間和閱歷雕刻成如今生人勿近的模樣。
多年來媒體和網民樂此不疲地猜測沈遐的生父到底確有其人，還是沈西屏人工受精生子，不僅因為沈西屏一生未婚作風又實在特別，也是因為沈遐這紮眼的混血容貌。
除卻從母親那裏繼承得來的小巧頭臉和精致五官，他比尋常人更深邃的眉眼，淺棕色瞳仁，棕色自然卷的頭發，無不成了來源莫測的謎團。
“那部電影沒拍出來。”明蔚最終這麽回答。
沈遐狀似平靜地接受了這個結論，告辭離開。進入電梯的時候，擡起手機進入瀏覽器搜索片名。
電梯裏網絡緩慢，下降到地面時，總算得出結果。
的的確確存在這部電影，是明蔚說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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沈遐莫名感覺氣勢矮了她一頭，於是試圖解釋：“我不會……即使之前的我可能會，但既然你都告訴我了——一般我們看推理小說的時候，一旦被劇透了殺人兇手是誰，就沒有看下去的心情了，對吧？”
噢，明蔚說：“所以我是殺人兇手。”
什麽邏輯才能得出這個結論？
沈遐軟下語氣：“我不是那個意思。”
隨後他發現明蔚在很小幅度地笑。
她又說：“你剛說得不對，你自己把老版《東方快車謀殺案》和《控方證人》看了好幾遍。”
“不一樣，那是電影。”沈遐反駁，卻頓了頓，“我現在相信我們的確結過婚了。”
合著先前還不信，明蔚翻了下眼睛。
對話看似你來我往，實際話不投機。沈遐進了客房收拾床鋪，明蔚從沙發上起身，噔噔噔地走了幾步，將抽濕機打開，又噔噔噔去了廚房。
三個獼猴桃在砧板上一字排開，三刀下去，全都利索地切半。
明蔚懶得端出來，站在島臺邊拿調羹挖著吃。
她正對著客房房門，一望即見沈遐從櫃子裏翻出了床品，在套被子。
雖然沈家家底雄厚，傭人管家一應俱全，但沈遐大學是獨自在美國讀的，加之又有從小嬌養出的少爺毛病比如潔癖，這點家務難不倒他。
沈遐轉過身來時，明蔚默不作聲地垂下眼睛，沒再看他。
“我從櫃子裏找到這些。”沈遐抱著幾件衣服，站在門邊給她看，“是我的嗎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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調羹滯在空中，明蔚立刻說：“不是你的。”
“那我可以借用嗎？”他手邊沒有換洗衣服。
明蔚擡眼道：“你隨意。”
“多謝。”
既然像她說的，他們已經離婚，那她找了新歡，家裏有男人衣服也正常。沈遐沒有很放在心上，揀了一件襯衣，隨口問：“你現在有交往對象嗎？我逗留在這會不會有什麽不便？”
——明小姐最近有拍拖嗎？
——明小姐迄今保持單身，是否是對上一段婚姻戀戀不忘？
——明蔚小姐年已三十，還有沒有再結婚的打算呢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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沒聽到回答，沈遐擡頭望去，島臺周邊已經沒有人了，明蔚的那間房門牢牢關上。
島臺上給他遺留了兩個半塊獼猴桃，彼此離得很遠。
將獼猴桃吃過，沈遐順手將果皮扔進廚餘垃圾桶，將兩只調羹洗了，關掉燈走出廚房，恍然一驚——他這些動作幾乎是肌肉記憶，壓根沒費心去找就知道垃圾桶、洗潔精、開關都在哪裏。
他在這間屋裏住過不短的一段時間。
意識到這點後，望著床上“其他男人”的衣服，心情不免有些微妙了。
沈遐洗漱過後，躺在床上睡不著。身體傳來疲乏的信號，但零碎的片段和信息在大腦裏回旋，無法定下心合眼入眠。他盯了會兒天花板，伸手拿來手機。
躺著的角度，除非把手舉得很正，沒法識別正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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臉很素凈，離沈遐記憶裏的五官貼近許多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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沈遐楞了一下，要張口說早，明蔚忽地食指比在唇前，讓他噤聲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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對方像是歐洲團隊，英語帶點口音，明蔚等他們一連串地說完，用英語回覆。
沈遐聽了一耳朵，主要是道歉，受天氣影響，香港這邊暫時飛不了，她團隊都在想辦法，但是最快也要一天後出發。
那邊又問了幾句確認，明蔚一一回覆，擔保一旦航務恢覆就盡快趕到西班牙。
Yvonne也在會議裏補充了一些內容。
等通話結束，明蔚松了口氣，合上電腦起身，問他：“你要吃早飯嗎？冰箱裏東西不多，可以去樓下買點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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沈遐合上冰箱門，準備下樓，明蔚不陪他，將鑰匙往鞋櫃上一擱，站在一旁看他換鞋。
他隨口問：“你在國外念過書？”口語很流利，用詞也精準。
明蔚抱著手臂道：“你才在國外念過書。”
“這個我沒忘，問你呢。”
本想嗆他，對方倒像是不接戰書，明蔚定了一會兒，道：“學的，簽了香港公司後，粵語、英語都要學，後來也向你學過一點口語。”
沒想到又拐到自己身上，沈遐不知該如何發表意見，噢了一聲。
待他要出門，明蔚又出聲道：“我助理這幾天請假，你反正閑著也是閑著，來幫我做事。”
沈遐難以置信地回身。
“你讓我做你助理？”
非常坦然地一個：“嗯。”
沈遐提醒她：“航班恢覆後我就要回上海。”
“問了你秘書，你來香港前請了一周休假。”明蔚將手機遞給他看。
頂端的聯系人顯示的是“孫秘書”，沈遐聯想到自己消息列表中有個“孫睿”，大致對上了號。
兩人的對話發生在昨夜，大約是他剛上了她的車那段時間，內容相當無厘頭。
【明蔚：沈遐為什麽在我這裏】
【孫秘書：我不太清楚，老板現在在休假中，休到本月30號】
【明蔚：他腦子好像出了點問題】
【孫秘書：……這個可能得聯系他的心理醫生，請問他情況嚴重嗎？】
【明蔚：變弱智了】
【孫秘書撤回了一條消息】
【孫秘書：我這就去聯系醫生，我會盡快來香港一趟】
【明蔚：我這周有通告，來之前和我對下行程】
沈遐沒來得及看完，明蔚就將手機收回去了，仰頭看著他的表情，道：“看你樣子，也不記得孫睿。”
沈遐說實話：“不記得。我什麽時候當老板了？”
星沈集團是沈家家族企業，於清末以紡織業起家，綿延至今，如今商業版圖遼闊，涉足醫藥、消費、文娛、地產，業務遍布全球，屬於國內數一數二的大型集團。沈家為免樹大招風，向來是秉承低調家風，沈家人在公眾視野鮮有露面，唯一特立獨行的例外，是沈遐的母親沈西屏。
傳聞她不被沈老爺子看好，偏偏眼光刁鉆，在消費文娛領域很是做出了一些功績，譬如在地方衛視末落、網絡影視平臺興起時把握住了這局東風，兩年之內將原本平平無奇的星沈傳媒做到了行業頭部。
沈西屏也不似其他沈家人那般避諱曝光，頻頻出席媒體活動，在新聞上相當活躍，以至於當前人們一提星沈，率先想到的並非其立身的輕工業或是背後神秘莫測的沈家，反倒是沈西屏一人。
沈遐是沈西屏獨子，生父身份不詳。沈家將他保護得很好，前二十年，大眾媒體只是略有所知沈西屏有個兒子，從未得知他相貌、或是在做什麽。直至幾年前明蔚戀情曝光，男主角身份逐漸水落石出，才算是得以窺見廬山真面目。
沈西屏聲名鵲起後，麾下板塊從消費文娛擴展到醫藥、科技，幾乎執掌星沈集團半壁江山，不過沈遐作為她的兒子，雖說自小會耳濡目染一些商業知識，卻從沒有過繼承家業的打算。
他大學學的是電影，也真心相信自己會為之付出一生，至少記憶停留在22歲的他是堅定不移地如此認為——但明蔚告訴他，七年後的自己從母親那裏接手了星沈傳媒。
“等等，讓我理解一下。”沈遐背靠著門板，眼睛一錯不錯地看著明蔚，“那我畢業後，來香港拍的那部電影呢？”
七年前他剛剛畢業，正在籌備一部作品，來香港也是為的這個。
沈家從不看好他去做電影，從他當初報考Tisch就不支持，只當他是玩玩。他也有股傲氣，制作電影不拿沈家的錢，甚至避開星沈傳媒的關系網，自己去找了創投。去掉消失的七年記憶，當時作品還沒開拍，但沈遐沒覺得自己會拍不出來。
明蔚擡眼看他。
沈遐過於驚詫，沒註意到玄關逼仄，他們兩人此刻的距離近得有些暧昧。沈遐高大，在她跟前這麽站著，即使不說話也很有幾分壓迫感。七年過去，他的眉眼骨骼越發冷峻，被時間和閱歷雕刻成如今生人勿近的模樣。
多年來媒體和網民樂此不疲地猜測沈遐的生父到底確有其人，還是沈西屏人工受精生子，不僅因為沈西屏一生未婚作風又實在特別，也是因為沈遐這紮眼的混血容貌。
除卻從母親那裏繼承得來的小巧頭臉和精致五官，他比尋常人更深邃的眉眼，淺棕色瞳仁，棕色自然卷的頭發，無不成了來源莫測的謎團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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